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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精卫与南社“代表人物”说(3)

辛亥革命网 2015-12-15 15:05 来源:南社研究网 作者:汪梦川 查看:
汪精卫是清末民初著名文学社团南社(以及新南社)的成员,但是由于历史及政治的原因,对汪精卫与南社的关系研究很少。

  着眼于历史的评价者如陈寅恪先生,其《阜昌》七律(作于1944年12月)即是挽汪精卫之作:“阜昌天子颇能诗,集选中州未肯遗。阮瑀多才原不忝,褚渊迟死更堪悲。千秋读史心难问,一局收枰胜属谁。世变无穷东海涸,冤禽公案总传疑。”此诗既肯定其“能诗”、“多才”,堪比建安才子;而又略致微词,以历史上降金的刘豫、助萧道成代宋的褚渊拟之,更以其“迟死”为可悲。最有意味的当是末句“冤禽公案总传疑”,“冤禽”即精卫鸟,指代汪精卫;“传疑”者,谓当时传闻蒋汪二人一战一和是在演“双簧”。故而陈寅恪先生感慨历史的成败兴亡难以言说,那段公案也自有可疑之处。而钱钟书先生作于1942年的《题某氏集》诗,则可谓有先见之明:“扫叶吞花足胜情,钜公难得此才清。微嫌东野殊寒相,似觉南风有死声。孟德月明忧不绝,元衡日出事还生。莫将愁苦求诗好,高位从来谶易成!”此诗既肯定汪精卫为“钜公”而有此“清才”,又认为其诗作稍嫌清瘦愁苦,似有败死的不祥之兆。其实所谓“死声”,也就是汪精卫诗中时时流露的“牺牲情结”。按“日出事还生”,本是唐代宰相武元衡的诗句,而后来武早朝时遇刺,成为所谓“诗谶”。但是在这里“日”字却令人自然而然联想到日本,可谓善讽;而末句“高位从来谶易成”亦为妙语,盖汪精卫《被逮口占》有“残躯付劫灰”之句,而其死后果然遭到毁墓焚尸之报,也不可不谓为“诗谶”。

  但是无论别人的评价如何,汪精卫本人却无意以诗名,这当不是故作清高之谈。曼昭《南社诗话》有如下记载:“去岁冬日,余于坊间购得《汪精卫集》四册,第四册之末,附诗百余首。又购得《汪精卫诗存》一小册,读之均多讹字,不可胜校。曾各买一部以寄示精卫,并附以书,问讯此等出版物曾得其允许否,何以讹谬如此。嗣得精卫覆书如下:‘奉手书及刻本两种,敬悉。弟文字本以供革命宣传之用,不问刊行者为何人,对之惟有致谢。至于诗,则作于小休,与革命宣传无涉,且无意于问世,仅留以为三五朋好偶然谈笑之资而已。数年以前,旅居上海,叶楚伧曾携弟诗稿去,既而弟赴广州,上海《民国日报》逐日登载弟诗稿,予致书楚伧止之,已刊布大半矣。大约此坊间本即搜辑当时报端所刊布者。刊布尚非弟意,况于印行专本乎!讹字之多,不必校对,置之可也。’”[2[p17]这些足以说明汪精卫果然不欲以诗人自居,因为对一个爱惜羽毛的诗人而言,诗集流传中“讹字之多”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。

  汪精卫的词数量不多,造诣也不如诗作。所以钱仲联作《近百年诗坛点将录》,尽管意存贬抑,尚比汪精卫为“地耗星鼓上蚤”,叨陪末座;而其《近百年词坛点将录》中就没有汪氏之名。柳亚子谓“南社的代表人物,可以说是汪精卫,……汪是诗的”[3][p251],可见其称誉的也是汪精卫的诗。

  三、结语

  汪精卫诗歌的风格特征已如上述,而且也果然是纯粹的革命者之诗,但是是否就可以说汪精卫足以为南社的代表人物呢?那也未必。

  首先,“南社的代表人物”应该有两种含义,一是历史的,一是文学的。从南社史的角度来看,自当以柳亚子为代表,这应该是没有什么争议的,不必赘述。但是南社本质上毕竟是一个文学社团,文学才是其真正价值之所在。而从文学的角度来看,首先南社中人于诗、词、曲、剧、小说等各种文体的创作都颇有成就,没有一位社友能够各体兼擅而且足为代表;其次南社的创作风格和文学观念也是多样化的,非仅“革命”二字可以囊括无遗,其中文尚桐城、诗宗同光、词推常州者都不乏其人,唐宋之争从南社成立之日起就一直存在,最后甚至导致南社解体。反观汪精卫的作品,可以说非唐非宋,但写其襟怀志意而已,与南社中多数人大异其趣,所以说汪精卫不足以为南社文学的代表――非但汪精卫不能,任何一个社友的作品都不能代表整个南社文学的多面风采。

  但是汪精卫却可以是南社所标举的“革命文学”的代表。南社中的革命诗人固然不少,其中也不乏才气纵横之辈,如高旭、柳亚子等等,但是他们的作品在不同程度上都存在“草泽气”、“名士气”和“江湖气”这三种弊端,其集中喊打喊杀、自负自怜、冶游戏题等等浮泛空虚之作往往有相当的篇幅。但是在汪精卫的诗词里,这些都看不到。汪精卫曾在《南社丛选》序中反复申述“革命文学”之义,谓:“士之大患,在于见利害太明,好议论人长短,而不务实践,此小人无忌惮之资也。惟拙朴勇毅之革命文学,始足以矫而正之。”“革命党人所以能勇于赴义,一往无前百折而不挠者,恃此革命文学以自涵育;所以能一变三百年来奄奄不振之士气,使即于发扬蹈厉者,亦恃此革命文学以相感动也。”[8][p4]汪精卫的诗,有英雄主义而无“草泽气”,有浪漫精神而无“名士气”,至于说项依刘、叹老嗟贫的“江湖气”更不存在,可以说是南社中最纯粹的“革命文学”,充盈其间并且一以贯之的是深重的忧患意识、强烈的牺牲情结,以及砥砺名节的志意,足当“拙朴勇毅”四字,这就跟南社最值得人们赞颂的革命精神相当契合。而作诗之难,在于婉约却不伤于绮靡,豪放却不流于叫嚣,温柔敦厚而又沉郁顿挫。汪精卫的诗,既非才子之诗,亦非学人之诗,但是取径极为正则,在某种程度上具备了这些优点,所以尽管其作品不以才气、功力见长,却别有一种动人心曲之处。所以汪精卫虽然不足以为南社的“代表人物”,但是足以为南社“革命文学”的代表人物,而且是最好的代表人物。

  [①] 括号中的阿拉伯数字表示正式入社的序号,中文数字则表示未填入社书者的序号。

  [②] 经对照曾本与黑根本《小休集》所录,除后者缺一首《奴儿哈赤墓上作》,以及《译佛老里昂寓言诗一首》缺一段补注之外,其它完全相同。

  [③] 陈毅诗:“南国烽烟正十年,此头须向国门悬。后死诸君多努力,捷报飞来当纸钱。”

  [④]柳亚子言:“季新在沪某报发表谈话,丑诋詟皆,言其热中。……顾季新晚节末路,视詟皆又何如?”(《磨剑室诗词集》第1836页)所谓“季新在沪某报发表谈话”,“谈话”应为“诗话”,乃指在《中华日报》发表《南社诗话》(沈哂之:《写在<柳亚子选集·勘误、补正表>后面》,中山大学出版社《南社研究》第二辑)。按《中华日报》所发表的《南社诗话》署名“曼昭”,就诗话内容来看,作者绝非汪精卫。

  [1]林香伶.从《南社丛刻》浅谈南社的几个问题——以文类分布为核心(J).南京理工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,第16卷第1期.

  [2]曼昭,胡朴安.南社诗话两种(M).北京: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,1997.

  [3]曹聚仁.南社、新南社(A).柳无忌.南社纪略(M).上海:上海人民出版社,1983.

  [4]柳亚子.我和南社的关系(A).柳无忌.南社纪略(M).上海:上海人民出版社,1983.

  [5]胡汉民.胡汉民自传(A).台北:传记文学出版社,民国七十一年(1982).

  [6]陈衍.石遗室诗话续编(A).张寅彭.民国诗话丛编(M).上海:上海书店出版社,2002.

  [7]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华民国史研究室.胡适的日记(E).北京:中华书局,1985.

  [8]胡朴安.南社丛选(E).沈云龙.近代中国史料丛刊(M).台北: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,1966.

  作者简介:汪梦川(1976-)天津南开大学文学院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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